第四百九十二章 一拥就正和圣人无道-《草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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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知道了,朕对张伯行另有旨意,并着湖北巡抚鄂尔泰会办。”

    知道了!?顶头还有个画得浑圆的圈!?如果不是心情依旧沉重,李肆几乎要笑出声来。好你个雍正,也敢吃起老子的豆腐来了!

    这家伙就是用这句御批把他自己摆在主子位置,而李肆只是臣子……算了,既然态度端正,这点颜面姑且让给他了,反正自己之前的亲笔信,也该是让雍正吃足了瘪。

    既然雍正服软,李肆也就大人有大量,不去寻思是不是再回一“贴”,把优越感抢下来。

    茹喜已有细报,结合这句“御批”,雍正很积极,直接给张伯行下了谕旨,具体经办人是鄂尔泰,人得由他还。

    由此李肆放了鄂尔泰,让天地会的人在明,军情司的人在暗,扮作鄂尔泰家人,一同直奔武昌。

    即便雍正已有了正面回应,李肆依旧没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。除开王堂合一路,格桑顿珠领着希望戴罪立功的禁卫,正从西面直逼武昌。此外,一组黑猫该已进了武昌,后续的黑猫、花猫也已快进武昌,同时天地会也开始牵武昌府城里清廷官员和绿营官兵的线。

    安排妥当,李肆的心绪在茹喜所说的另一件事上扫了一圈,那就是为何之前雍正有所异动。原因正是萧胜所报的南洋之事,不知哪路欧人正蠢蠢欲动。具体是谁,跟雍正商谈进展如何,茹喜说没有探到,而她所下的判断也很公允,让李肆难以怀疑她在耍什么花招。

    茹喜说,此事不可不信,却又难以全信,也符合李肆的判断。雍正多半是在恫吓。如果此事真有把握,他就没必要张扬。

    接着又是个问题,雍正为何要虚张声势?是不是他要对老八开刀,动静可能很大,所以不愿有外在干扰?

    罗堂远说了一件事,似乎与此有关,说在喇萨审问准噶尔俘虏时,有人说青海哪个台吉会投准噶尔。但青海之事隔得有些远,不该值得雍正这么上心。

    情报不足,此事难以继续深想,李肆收回心绪,目送载着鄂尔泰的快蛟船离去,开始思考又一个问题,接回盘金铃后,此事该如何了结呢?

    武昌府,总督衙门后堂偏厅里,马见伯正坐着等人。他恢复了一些血色,但眼神依旧恍惚,这是扯直了睡足两三天的结果。可他心神完全清醒,脑子也转着一个念头,此事到底会如何了结。

    不多时,一个清瘦老者现身,正是湖广总督张伯行。马见伯起身打千,张伯行扶住,正要说什么,马见伯却道:“之前所移人犯,有劳制台处置。下官相信,制台定会奉公而断,下官还积有公务……告辞!”

    他已下了决断,拍屁股走人!

    到了武昌府,交了人,得了休息,几乎快绷断的神经松弛下来,马见伯细一回想,已基本明白,自己冒死一搏,却真是抓了个烫手山芋回来。可此时后悔也再无用,不管是不该在天庙抓盘金铃,还是就该在安乡交给鄂尔泰。

    万幸的是,自己终究还有个能扛下这桩祸事的上司。张伯行是个清官,是个寻常官员眼中的二愣子,他该是能体会自己一心为国的用心。由他处置盘金铃,应该不会像鄂尔泰那几个家伙,总给他一股市侩的恶感。

    张伯行如果要放掉盘金铃,他也认了,就当自己空欢喜一场,平白丢了数十心腹部下的姓命。如果丢开立场,盘金铃这个人,他是怎么也不愿为敌的,她让他想起了自己见过的那些在青康旷原苦修的高僧。盘金铃眼中那清澈,就如他们一般,蕴着透悟和深深的悯怀。

    但他怎么也不愿当面听到张伯行将这个决定说出口,只好拱手而别。

    看着马见伯如落荒而逃的身影,张伯行楞了好半天,才一叉腰,挥着扇子骂道:“马见伯!靠你这搓逼驴蛋……靠x@#$^!”

    张伯行并非穿越客,他是河南人,所以才会骂“靠”,这字其实就是“艹”……他当然得骂,虽然对盘金铃知之不深,但身为前朝孤臣,政治智慧可比骂他白痴的那些人高多了。听了师爷大致解说,他就恍然,马见伯丢来的是一个烫手山芋,还是特大号的。

    现在马见伯这白痴一觉睡醒,终于回过了神。看他脸色,已经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。而这混账倒是光棍,一拍屁股就跑了!?然后让自己来顶缸!?

    骂归骂,张伯行却没追出去,他也知道,这事终究得落到自己手上,因为他是湖广总督,湖北湖南两省军政的老大。虽然还有个荆州将军衮泰,但一般情况下,他是不管地方政务的。

    早前当马见伯把人带进总督衙门时,张伯行就跟师爷连夜商量对策,已有了底调,这不是该怎么要挟李肆的问题,而是要怎么平息祸患。

    自先皇康熙跟李肆在湖南惊天动地打过一场后,朝廷跟南蛮已经平静了一年多,正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平,乃至蕴生了一些无言的默契。大家虽都当是敌国,却两不相犯。甚至以张伯行的级别,已经大略知道一些双方在藏地联手的事情,南北两位皇帝的关系,压根就不像是生死之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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