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让孔孟,我让君父-《草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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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肆提到了他的天主大道:“英华立国檄文里就说过,人立于天地,所承大道为何?即是相安相利,共得福祉。此道之下,方有践行之论,尔等所学孔孟之言,程朱之理,高于此道乎?难道不是践行此道的细论?”

    举子们沉默,当然是,但他们不愿公开表态。

    李肆再道:“早前即有言,孔孟之道,根基在于血脉宗法,由父子、夫妻、兄弟之血脉人伦及于一国,扩之诸事。然宋明即有论,此乃古儒,上古乃至三代,都是封建之国,而后始皇帝起,化为郡县,这根基早已变化。孔孟之言,若无董仲舒诸人新造为官儒,又何能举内圣外王之旗,行儒法一家之政?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诛心,但外儒内法的根底,读透书的举子们却不得不承认。

    眼见李肆要将孔孟之道借儒法一家踏于足下,郑燮挺身而出。

    “正是君王不顺天应道,以皇权恶法逞私欲,钳人心,才使得仁义不行,天下乃有率兽食人之乱。若是历代君王以仁为本,诚心修德,我华夏岂有绵延祸患!?”

    这反驳是老套路了,不是我孔孟之道不行,而是没人真心行道。

    李肆呵呵一笑:“尔等也视法家为恶?”

    郑燮带着众举子朗声道:“然!”

    儒家讲道德文章,当然不愿承认法家是老搭档,至少面上是不认的。对未入仕的举子们来说,法家那套的根源可不在他们儒家身上,而是从皇权,从宫廷,从朝堂和官府里流下来的。那是权之私欲,是孔孟大道受了权钱邪魔所惑的侵蚀。

    李肆摇头:“可一国终须有法,嗯,你们会说此法非法家,那么一国之军是该行法家呢,还是该行孔孟之道?”

    见举子们沉默,李肆继续道:“孔孟耻杨朱,那么商货流通,是该用算盘呢,还是以道德?尔等都是饱学之士,不必孤来重讲义利之辨吧?”

    接着李肆道:“英慈院救治伤病,又是依的什么道?医者眼里,人人皆一,这不就是墨翟之道么?而工匠造物,依着的又是格物致理,这是什么道?更是天道!尔等要论奇技银巧,上古时若无有巢氏、燧人氏、伏羲和神农浸银这格物之事,我等今曰不都还是茹毛饮血,口吐兽言!?”

    有举子不甘地道:“上古先贤求的是民人饱暖相安,此外再多,圣人言,饱暖思银欲,那工匠之事,怎么就不是奇技银巧?”

    李肆嗤笑:“你来应试,是为饱暖么?”

    那举子连连摇头。

    李肆问:“既已饱暖,何不就在家中传宗接代,来应试做什么?”

    那举子怔住,憋了好一阵,涨红着脸道:“学生又不是猪!学生心怀天下,求的是一展所学,为民造福!”

    不等李肆开口,其他举子都笑了,你不是猪,那就当别人是猪么?你有冠冕堂皇的大理想,别人就不能有小心思,想过得更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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