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无征焉可信-《浮云魅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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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凡事想取信与人,皆要拿出足够的证据。

    有时证据是物,有时证据是人,有时证据只是语言。

    这样的言语虽不能毁天灭地,却能直指人心。

    让人不得不怀疑,让人不得不困惑,让人不得不相信。

    五日后,夜。

    这期间他们走得很快,早已远离不归村。

    三人虽已走出祖山,却没走出心中的疑惑。尤其是凤九天,这几日似乎一直在不断思考着什么。

    人的忍耐总是有极限的,凤九天再也不想独自承受心中的困惑。

    所以三人一进客栈,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。

    他看了看茶仪卿,困惑的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茶兄,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哦?小九,你在想什么?”

    “林金生、尚清天和凶手,三者是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“或许是同一个人,也可能毫无关系……”

    茶仪卿一向料事如神,此刻端起茶杯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,神情显得有些犹豫。

    “小九,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何事?”

    “那就是林金生坟后翻板下,不可能有致命的机关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    “你还记得那天夜里偷你剑的人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记得!一辈子也不会忘记!”

    “坟地十分空旷,你以为真有人能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?”

    “难道他是躲在翻板下面?”

    “没错,他一定躲在你面前的翻板下面。”

    “翻板下?那下面会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下面是一间密室。”

    “也就是说,你如果落下也不会死?”

    “是的,决计不会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为何说我救了你?”

    “这是个秘密,暂时还不能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我之间不该有秘密!”

    凤九天起初诧异,随即眼中泛起一丝怒意。

    茶仪卿却恍若未觉,吹灭灯盏,独自睡下了。

    凤九天越想越气,怒气冲冲出了房门。

    他仰头看向血红的夕阳,心中想着刚才两人的对话。

    茶仪卿是除了舅父外,凤九天最信赖的人。

    他本以为彼此间不会有秘密,可他却有事瞒着自己。

    翻板下到底是什么?他为何要瞒着自己?

    凤九天想不通,就是打破头也想不通。

    为今之计只有独自返回不归村,去看个究竟。

    他脑中不断思考着,脚已下意识的走出了客栈。

    今夜的月光很朦胧,显得神秘而阴郁。

    不觉间凤九天已到了祖山余脉,一片密林之旁。

    突然他的脚步停下了,小心翼翼的看向林中。

    “沙!沙!沙!”

    林中隐隐传来响动,仿佛有人在林中穿行。

    凤九天拔出了流云剑,警觉的的步入林中。

    “何人会在深夜来此,难道又是那伙歹人?”

    凤九天小声喃喃自语,脚步却越来越快。

    他寻着响声走了很久,却始终没能追上它。他不甘心就此放弃,仍然不断的向前搜寻着。

    突然,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狭小而隐蔽的山洞。

    凤九天心中不禁有些好奇,站在洞口侧耳细听。

    洞中似乎有细微的声音,和刚才一样的“沙沙”声。

    凤九天眉头紧皱,握着流云剑的手愈发紧了。

    他看了看头顶月色,随后极是警惕的缓步进了山洞。

    山洞里很潮湿,洞壁上不断有水滴落下,发出“滴答、嘀嗒”声。

    阴冷的风从洞中吹出,发出宛如鬼哭的声音。

    除了凤九天,恐怕不会有人敢在深夜独自进洞。

    但凤九天就是凤九天,永远不会退缩的凤九天。

    他并没有因为洞中潮湿、骇人,便停止前进的脚步。

    今夜月色本就朦胧,洞中更是漆黑一片。

    凤九天只能晃亮火折,借着微弱的火光前行。

    在山洞中行走,没了日月星辰,人很难知道时间。

    这样的地方一瞬便是永恒,永恒也只是一瞬。

    凤九天就这样快步向前走着,盲目而困惑。

    他走了很远,竟连人的影子也没看见。

    可他知道,倘若找到那个人,或许就能得到有用的线索。

    不归村、南唐国宝案、父亲之死,也会随之迎刃而解。

    功夫不负有心人,在大多数情况下是真理。

    凤九天虽然没有停下脚步,可前面的声音却已停下。

    他借着火光,看见前面是条弯路,转弯处竟真的站着个身影。

    凤九天连忙停下脚步,探头向那个身影望去。

    只见这道身影静静的伫立着,极是矮小而瘦削。这道身影的旁边,是一条一望无际的地下暗河。

    “什么人!不要再鬼鬼祟祟的了!”

    凤九天灭掉手中火折,随后发出一声大喝。

    他脸上带着杀意,正气凛然的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前面那个身影听到喊声后,身体似乎发起抖来。

    凤九天的剑已然刺出,流云剑宛如流霞。

    天下能躲过此剑之人很少,决计不会超过十个。

    就在此剑离那道身影一寸时,凤九天瞬间把剑收住了。

    因为这道身影已转过了身,口中还发出了“吱吱”的叫声,这样的叫声绝不是人类能发出的,倒像是一只山间的猿猴。

    凤九天连忙再次晃亮火折,朝面前的黑影照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借着微弱的火光,终于看清了眼前之物的面容。随即的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,无奈而又自嘲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唉,我追了这么久,原来只是一只猴子!”

    凤九天一边失望的说着,一边就要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就在他转身的刹那,目光却突然被眼前的地下河抓住了。

    “与其这样无功而返,不如看看此河通向哪里。”

    他在怀中摸了摸,摸到了几条备用的绳子。

    随即他快步出了山洞,回到洞口前那片密林中。

    他用流云剑砍了些树木,制成一个木筏,他把木筏放在河面上,然后缓缓站了上去。

    木筏先是向下一沉,很快又浮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右手握着一根又长又细的树枝,飞快的向后划着水,而左手重新晃亮了一个火折,顷刻照亮了四周的石壁。

    木筏在暗河中平稳行进着,而且越来越快。

    凤九天看着四周怪石与脚下木筏,不由露出一抹微笑……

    不知走了多久,木筏终于靠到岸边。

    他放下了手中的树枝,随后把木筏拉了上来。

    凤九天借着火光继续向前行走,不久迎面吹来一阵阴风。

    山洞中有阴风吹出,往往说明附近就有出口。

    他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,不知是愉快还是紧张。

    很快,他发现前面真的出现一个洞口,更加狭小的洞口。

    凤九天不知道洞口后是哪里,又是否潜藏着危险,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弯下了腰,侧身进了洞口。

    洞口越走越窄,起初还能侧身行走,接近出口只能硬挤。

    凤九天被好奇心驱使,已顾不得衣衫破烂、筋肉痛疼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挤出狭小无比的洞口。

    此时他已经精疲力尽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他仰头看向天空,天际已泛出鱼肚白,微弱的日光照耀着大地。

    他又回身看了看被荒草掩盖的洞口,不禁愉快的笑了。

    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前方,不远处是一座巍峨的大山。

    此山峰峦陡峻,山势雄伟,群峰林立,怪石嶙峋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这山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?”

    凤九天见到此山,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奇怪。

    他连忙站起身向山上行去,心中疑惑却越来越甚。

    直到看见山顶上那三座破败的庙宇,他才恍然大悟。

    原来自己又回到了祖山,又回到了不归村。

    平常要走五六日的路程,他竟只用了一夜!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,林金生墓。

    凤九天伫立在坟包前良久,似乎有些犹豫。

    他不知翻板下是什么,更不知道下去后是生是死,但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他,要下去一探究竟。

    翻板本是歹人用来暗施毒手的地方,凤九天却主动站了上去。

    就在他站上翻板的瞬间,那串熟悉的“咔咔”声再次响起。

    响声才发出须臾,凤九天的脚下就裂开一个大洞。

    他的身子猛地向下疾落,转瞬就消失在了洞中。

    密室里往往都是漆黑一片,可此处却有微弱的火光。

    凤九天借着墙上火把的光线,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四周。

    不看还好,一看之下他有些愣住了。

    下面不是歹人的据点、也不是囤货的仓库。

    而是一座极小、却极保险的监牢!

    这间牢房有极粗的铁栅栏、极重的铁索和众多的看守。

    如此阵仗的牢中,却只关着一个囚犯,一个看上去早已有些脱相的囚犯。

    凤九天虽不知此人是谁,但却本能的想把他救出来。

    看守们见有人进来,先是一愣,随即纷纷亮出了兵器。

    为首之人是个瘦削的中年人,手中拿着一条钢鞭。

    “小子,就凭你一人,竟敢闯不归村?”

    “有何不敢?”

    “难道你不怕死?”

    “你们就那么自信能杀得了我?”

    “哈哈,老子杀不死的人还没生出来呢!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打个赌如何?”

    “打赌?有趣!老子倒要看看你想赌什么?”

    “就赌我的剑鞘落地前,你们是不是还活着!”

    “哈哈,好!老子今天就和你赌了!”

    “不过你们一定会输,死了可别怪我。”

    凤九天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,缓缓拔出了流云剑。

    然后左手把剑鞘高高抛起,右手却紧紧握住了剑柄。

    下一秒他的人影突然模糊起来,在牢前穿梭如风。

    而他手中的流云剑,也变得如星光般璀璨夺目。

    他人影晃动、剑气纵横,无数血肉横飞开来。

    这一刻时间静止了,所有看守的心脏竟也真的静止了!

    “咚!咚!咚!”

    随着一连串倒地声,无数人倒下了,地上激起一片尘埃。

    这些人的生命对于凤九天而言,亦如尘埃般微不足道。

    此刻剑鞘仍未落地,而看守们都已倒地。

    凤九天把剑举到面前,吹了吹剑上的鲜血。

    随后他看看离头顶还有半寸的剑鞘,缓缓把剑插了进去,他脸上也露出了十分惬意的微笑。

    “唉,我就说了你们一定会输,何必非要赌呢?”

    他一边说着,一边走到那个中年人的尸体旁。

    吸引他目光的,是尸体旁的一朵花,一朵妖艳至极的花。

    如此妖艳的红花,只有昆仑山的泣血梅,即将绝迹的泣血梅。

    凤九天想把这朵花拿起来,手却颤抖的不听使唤。

    他只好走到监牢的大门前,看向牢里被关押的囚犯。

    “喂!这位老兄,你是谁,为何被关押在此?”

    牢中囚犯披着头发看不清脸,却能看清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这双眼睛很漂亮,本该炯炯有神,此刻却有些发直。

    他看向凤九天的目光,竟分明像是看着一位神仙。

    “诶,这位老兄不会是个哑巴吧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是李璟,放……放我出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李璟!你是唐国皇子李璟?”

    “没错,我父皇就是国君李正伦。”

    凤九天闻言先是一惊,随即生出一股厌恶之情。

    这牢中无论关的是谁,凤九天都会把他放出来。

    天下唯独有两个人,他纵然是死也不会搭救。

    一个是杀害父亲的凶手,另一个就是公开羞辱过自己的李璟!

    “求求你了,你一定要救救我!”

    李璟如此傲慢的人,此刻却跪在了凤九天面前。

    凤九天见状不由一愣,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怜悯之情。

    他犹豫再三才对李璟开口说道:“想让我救你可以,不过先要回答我几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凤少侠,您尽管问,我一定知无不言!”

    “首先,你是被谁抓来的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?那你就在这里待到知道再说吧!”

    凤九天说着冷笑几声,随后就要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李璟见状忙喊住他,就如溺水者努力要去抓救命的稻草。

    “不!我知道!我当然知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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