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始料未所及-《浮云魅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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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你要知道另一件事情,就会觉得奇怪了!”
“什么事?莫非他的医术受过世外高人点拨吗?”
“是的,他受过一位神医的点拨。”
“这位神医是谁?又有何高明之处?”
“她是一个女人,据说是一位可以起死人、肉白骨的奇女子!”
“我知道是谁了,天下这样的女子恐怕只有一人。”
“你也听说过素心山庄庄主茉莉的名字?”
“是啊,除了茉莉,天下绝不会再有这样的女子了!”
“如果他真得过茉莉点拨,那这事就真的奇怪了!”
“我就说奇怪嘛,现在明白了吧。”
“明白了,比自己是男是女还明白!”
两人相互对望一会儿,这才付了钱,缓步出了茶棚。
凤九天听见他们说的话,脸色变得很复杂。
疑惑、不屑、愉快等等神情,在他脸上一一浮现。
他觉得这个茉莉不过是坊间小民的传言,世上哪有这样的女人。
凡事无风不起浪,既然被传得神乎其神,就必有过人之处,况且太医的医术都是极高的,天下医者少有人及。
他们决计不可能随便找个人来点拨自己。
一个医术高明,又经过神医指点之人,绝不会是个无能之徒,虽不一定能手到病除,却也不会诊不出心疾。
他临死前还一口咬定皇帝不是心疾而死,那就的确有些奇怪了。
凤九天思索了半晌,见天光已经大亮,这才向和凝府邸走去。
和府虽不豪华,却很大气。
正红朱漆的大门,铁桦木制的横匾,威武强悍的石狮。
平常府邸都有高大的影壁,似想挡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而和府却没有影壁,就连府门都大敞四开着。无论是帝王将相,还是寻常百姓,都可随时在外检视。
因为和凝为官清廉正直,和府中同样没有一点秘密。
没有秘密的人,永远不会畏惧任何人。
凤九天向来坦荡磊落,可见到这等布置,也不禁由衷敬佩。
“这位少侠,您找我们和大人有事?”
他刚在府门前站住,门口守卫就向他施了一礼。
“没错,我想求见和大人。”
凤九天还从未见过如此谦逊有礼的卫兵,脸上露出了微笑。
“少侠可是姓凤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因为大人已等你五年了!”
凤九天再一次愣住了,直到他见到和凝都没回过神来。
“贤侄,你终于来了,老夫一直在等你。”
一位看起来极是精明干练的老者笑道。
他身上没有官气,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。
他此时神情虽然和蔼,却让人莫敢逼视。
“您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?”
“唉,你父亲的死有太多疑点,你又怎会不来?”
“父亲说的没错,伯伯果真聪明。”
“哈哈,老朽了,早已不如当年了。”
“请伯伯帮助我,查明父亲的死因。”
“贤侄,你父亲的水云阁知尽天下秘密,又何必找我?”
“伯伯,家父不明不白的死在水云阁,还能再相信他们吗?”
“贤侄所言有理,伯伯一定会助你查明真相。”
“那我们何时动身?”
“唉,贤侄!如今朝中出了大事,老夫一时走不开啊。”
“可是因为石敬瑭?”
“是啊,先帝驾崩看似寻常,实则暗含玄机!”
“我也听说了,此事确有蹊跷。”
和凝长长叹了口气,重重的摇了摇头。
“老夫一生破案无数,此案本该手到病除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只是当今陛下不愿彻查此案,奈何奈何?”
“身为人子,何故不让查案?”
“你错了,陛下并非先帝之子,而是他的侄子。”
“侄子登基?确实奇怪!”
“还不是航川一手扶持他上的位,否则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。”
“航川是何人,竟有如此手段?”
“航川便是景延广,近些年受先帝器重,如今已是武将之首。”
“石敬瑭这条契丹狗,他器重之人,想必也绝非善类。”
“非也,他一直想与契丹一决雌雄。”
“石敬瑭怎会器重与之意见相左的大臣?”
“先帝驾崩前,他并未表明立场,所以才被重用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看似奇怪,细思合理。”
“你想没想过,看似合理的局势下,却有件很不合理的事?”
“什么事?”
“就是先帝为何会突然驾崩?”
“定是景延广联合当今皇帝合谋篡位!”
“哈哈,贤侄太不了解景延广和皇上了。”
“还请和伯伯赐教。”
“景延广在先帝驾崩前,几乎没有党羽。”
“一个堂堂的武将之首,居然会没有党羽?”
“是的,他性情古怪、暴躁,几乎没有人和他合得来。”
“他有无数下属,难道他们敢不听令?”
“下属虽不敢违令,但和景延广也是貌合神离。”
“看来他的人缘不怎么样啊。”
“没错,恐怕天下没有人希望他得势。”
“或许是当今皇上干的?”
“也不会,先帝早就有意把皇位传给他。”
“那他是等不及了?”
“不可能,先帝患心疾已久,活不过两三年。”
“看似最有嫌疑之人,反倒是最不可能的人!”
“这案子虽奇,但今日却已破了一半。”
“伯伯此言何意?”
“哈哈,因为贤侄你来了,这案子也就有希望了!”
“我能帮上什么忙?”
“你可知老夫为何一直没有极力劝谏陛下查案吗?”
“不知。”
“因为老夫缺少一个帮手,一个身手如贤侄的帮手。”
“我连父亲的案都破不了,此案我更无能为力!”
“不!你武艺高强、不畏权贵,若有你相助,此案必破!”
“我答应您,不过此案一了,我们即刻前往涟霞山!”
“好,一言为定!”
和凝笑着点了点头,看向凤九天的眼中满是欣慰……
午后,御书房。
偌大的御书房内,此时只有两个人。
一个是身着龙袍的石重贵,另一个便是和凝。
御书房里的氛围有些怪,和谐而又紧张。
伴君如伴虎,有皇帝在的地方,气氛就难免紧张?
“和爱卿,你找朕所为何事?”
“陛下,微臣觉得先帝之死颇为蹊跷,还是让臣……”
“不行!朕意已决,此事无论是谁,都不许再议!”
“陛下,先帝之死确有疑点,宫里宫外议论纷纷!”
“定是有人妖言惑众,再经出现,格杀勿论!”
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唯有查清真相才能堵住悠悠之口!”
“和爱卿,你一定要彻查此案吗?”
“一定要查!”
“非查不可?”
“非查不可!”
“你好大胆子,难道要逼宫不成?”
“陛下,此案不查必酿大祸,臣纵死也要彻查此案!”
“那你就给朕一个非查不可的理由!”
“那日太医的话……”
“这理由根本不够,朕要的是切实的证据!”
“微臣暂时没有,不过一定会有的!”
“一定会有?那朕就给你三天时间。”
“陛下,微臣还有个请求。”
“什么请求?”
“这三日中,陛下请许我便宜行事之权。”
“你……你不要得寸进尺!如果出了事,朕先杀了你!”
“若是出了事,臣愿以全家性命谢罪!”
“好!”
石重贵举手比了个三,目光中尽是愤怒!
和凝终于笑了,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。
和府,会客厅。
凤九天正坐在厅中,目光有些呆滞。
他在等和凝,无论多久,他都要等。
自和凝走后他就坐在这里,静静的看着天上的太阳。
这段时间里,他想了很多事情,任思绪游走。
谁是杀父仇人?谁要害自己?石敬瑭的死又是怎么回事?
这些问题一一在他脑海中盘旋,没有一点头绪。
自廖楚笙死后,他的头脑就变得一片混沌。
此时,他似乎更加迷茫,无法捋出一条逻辑链来。
这一切他都很想揭开答案,却又让他感到无能为力。
他用尽全力去思考,结果却如一记重拳打入棉花一般。
现在他唯一能做的,只有等和凝回来。
天光渐渐暗淡,已到了掌灯时分。
凤九天等了整整一下午,等得十分焦急。
他之所以焦急,是生怕和凝出了意外,自己将再次踏入暗无天日的深渊。
他不会再等下去了,不能再等下去了,也不敢再等下去了。
纵使皇宫是龙潭虎穴,凤九天也要闯上一闯。
就在他起身要往外走时,房外传来了和凝的脚步声。
凤九天连忙起身迎了出去。
“您要再不回来,我可要杀入皇宫了!”
“哈哈,让贤侄久等了,实在抱歉。”
和凝笑了,笑容虽不灿烂,但衬得他愈发和蔼。
“和伯伯,下午可有收获?”
“有,当然有!”
“您知道谁是凶手了?”
“不知道,但我得到了这个。”
和凝说着,从袖中缓缓取出了一块耀眼的金牌。
“这是何物?”
“这是皇上赐我的金牌,许我便宜行事之权。”
“皇帝授此大权,此案三日内必破!”
凤九天此时仿佛已看到了结案的那一天。
和凝却叹了口气,重重的叹了口气。
“唉,三日内我若拿不出线索,全家性命都难保啊!”
随即他又点了点头,语气中满是自信。
“世间任何案件,都会有破绽,我相信三日必能找到!”
天彻底黑了,厅中摆了一桌菜肴。
凤九天与和凝吃得很香,但谁也没有喝酒。
用过晚饭之后,他们早早都睡下了。
今晚或许是他们唯一能放松身心休息的时光。
而随后将面临的三天,极可能是不眠不休的三天。
在这种情况下,一餐饱饭、一个囫囵觉将都是一种奢侈。
三日,说长极长,说短极短。
有时转瞬蹉跎,有时却要席不暇暖。
和凝在未来三天中要做的事,注定比大多数人三十年做的还要多。
整个大晋的国运已关乎他一人,何去何从俱在他一念之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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