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霍雨浩已经沉沉睡去,白日的战斗与伤痛让这个十一岁的少年筋疲力尽。贝贝在营地外围布置完简易的警示机关后,也靠着一棵古树闭目养神,只有均匀的呼吸声表明他并未真的入睡——这位唐门大师兄随时保持着警戒。 苏远坐在火堆旁,手中捻着一根树枝,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炭火。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唐雅身上。 少女抱膝坐着,下巴搁在膝盖上,眼睛盯着跳跃的火焰,眼神却空洞而遥远。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,让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脸,此刻显得格外脆弱。 “唐姑娘。”苏远轻声开口。 唐雅没有反应,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 苏远放下树枝,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一小包东西——这是白天路过一片野生茶树时,他悄悄采摘并简单处理过的茶叶。他用干净的水壶烧了点水,将茶叶放入两个简陋的木杯中,冲泡。 淡淡的茶香在夜色中弥散开来。 “喝点热的。”他将一杯茶递到唐雅面前。 唐雅缓缓抬起头,眼神逐渐聚焦。她接过木杯,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,让她冰凉的指尖稍稍回暖。 “谢谢。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。 两人就这样默默喝着茶,谁也没有说话。林间传来夜枭的啼鸣,远处有魂兽低沉的吼声,但营地周围一片寂静。 良久,唐雅突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: “苏远,你知道‘失去一切’是什么感觉吗?” 苏远动作一顿。他当然知道——前世的车祸让他失去生命,今生穿越成魂兽让他失去人类身份。但此刻,他选择沉默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 唐雅没有等他的回答,自顾自地说下去: “我六岁那年,唐门还很兴盛。虽然比不上上三宗,但在天斗城也是有名有号的宗门。门内有弟子两百余人,外门产业遍布半个帝国。我父亲是门主,母亲是副门主,他们都很疼我。” 她的目光再次飘向火焰深处,仿佛穿过时间看到了昔日的景象。 “那时候,我每天最开心的事,就是傍晚时分跑到宗门大殿,看父亲指导弟子们练习暗器手法。母亲会在旁边笑着摇头,说父亲太严格。然后她会牵着我的手回家,路上给我买糖葫芦。” “七岁那年,我觉醒了蓝银草武魂。虽然只是普通的蓝银草,但父母都很开心。父亲说,唐门先祖唐三的武魂就是蓝银草,这是缘分。他开始亲自教我玄天功,教我暗器百解的基础。” 唐雅的嘴角浮现一丝极淡的笑意,但那笑意转瞬即逝,被更深的阴影取代。 “九岁生日那天,一切都变了。”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。 “那天晚上,宗门里张灯结彩,为我庆生。我记得自己穿着新做的裙子,戴着母亲送的发簪,在院子里追着萤火虫跑。然后……然后火光就烧起来了。” 苏远看到她的手指紧紧攥住木杯,指节发白。 “先是前院传来喊杀声,接着是惨叫声。母亲冲进来把我塞进地窖,她说‘小雅躲好,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’。父亲站在地窖口,最后一次摸了摸我的头,他说……他说‘唐门的未来,就交给你了’。” 泪水无声地从唐雅脸颊滑落,滴入杯中,荡开微小的涟漪。 “我在黑暗里躲了整整一夜。听着外面的厮杀声,听着火焰吞噬房屋的噼啪声,听着……听着熟悉的声音一个个消失。我不敢哭出声,死死咬着嘴唇,血的味道到现在还记得。” “天亮时,一切都安静了。我推开地窖的门爬出去……看到的只有废墟和尸体。” 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得几乎无法继续: “父亲倒在宗门大殿前,胸口插着七柄飞刀。母亲在他身边,手里还握着未发出的暗器。师兄师姐们……到处都是。血把整片地面都染红了。” “我在废墟里找了三天,只找到七个还活着的弟子,都是外门年纪最小的。其他的,全死了。” 唐雅终于抬起头,泪眼模糊地看着苏远: “后来查出来,是星罗帝国的一个敌对宗门干的。他们觊觎唐门的暗器图谱,勾结了城防军里应外合。但等我带着幸存的弟子去官府告状时……他们却说证据不足,不予受理。” “我知道为什么。那个宗门背后有贵族撑腰,而唐门……已经没了。” 苏远默默递过一块干净的布巾。唐雅接过,却没有擦泪,只是紧紧攥在手里。 “我带着七个师弟师妹,用废墟里扒出来的最后一点钱财,离开了天斗城。我们一路流浪,最后在史莱克城勉强落脚。贝贝是那时候加入的,他是父亲故交的儿子,听说唐门出事,特意找来帮忙。” “但七个师弟师妹……还是没能全保住。三年里,两个因病去世,三个觉得复兴无望离开了,还有一个……”她闭了闭眼,“在执行任务时被魂兽杀死了。” “现在,唐门只剩下我和贝贝两个人。还有史莱克学院里那间小小的、几乎没人记得的唐门活动室。” 篝火噼啪一声,爆出一串火星。 第(1/3)页